龍卿若舒了一口氣，幸虧，幸虧啊，要是沒融合起來，以後就算證據確鑿，都不會有人信的。

太險了！

但她說了這麽多，他們都不信，反而是這不科學的滴血認親讓他們相信了，有一丟丟的無語。

皇帝默默地放下了碗，心頭震駭至極，縱然他是在魔域出來的，可一個在別的女子腹中生出來的孩子，卻是另外一個人的，還是太讓人震驚了。

“你……”皇後哭了，她想掙紮起來，但身子太過虛弱，剛動了幾下就倒在皇帝的懷中，哭得像個淚人似的，“你一直叫我救你，我卻沒來，我沒救到你，你認我嗎？你怪我嗎？你恨我嗎？”

東方境眼底紅了，腳步往前挪了挪，卻始終沒靠得太近。

皇帝看著東方境，聲音也哽咽道：“阿境，你看到，她真是你的母後。”

皇後哭得越發厲害了，哭得全身顫抖，當所有的猜想都成為事實，最讓她心痛的是夢裏那道一直喊阿娘救我的聲音，反覆地在耳邊播放，漸漸地聲音與東方境的聲音重合。

痛得摧折心扉。

龍卿若站在東方境的身邊，遞給他一條手絹，示意了一下。

東方境接過手絹，遲疑了一下之後，慢慢地走上前去。

走到床邊，皇後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，力氣很大，抓住之後便使勁攥住，他嚇得往後挪了一下，求救地回頭看著龍卿若。

龍卿若輕輕點頭，滿目酸楚，去啊，有娘多好啊。

我都沒娘。

東方境看著一向威嚴冷峻的皇後變成如今滿臉淚水，倉皇驚痛不能自擬的樣子，心頭也微微地一痛。

手帕落地，他緩緩地跪了下去！

皇後從皇帝的懷中掙紮出來，一手抱住了他，身子也從床上跌落，渾然顧不得痛，爬起來跪在地上，抱著東方境放聲大哭起來。

這一哭，撕心裂肺！

東方境眼淚也有點壓不住了，慢慢擡手抱著她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。
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”皇後一邊哭一邊喊著，懊悔，心痛，還有夾雜不清的許多情緒，化作了如今洶湧泛濫的宣洩，“娘親沒能救你，對不起啊……”

最痛的，不止是那一聲聲喊著救命，還有被彤妃虐打的時候，她都缺席了。

她為什麽一心都撲在朝廷上？為什麽身為皇後，卻不理會後宮的事？她是諸位皇子的嫡母，為什麽卻沒怎麽關心過他們？

她好後悔啊，好恨自己啊！

皇後的哭聲，戛然而止！

激動狂喜狂悲之下，加上連日噩夢困身，她在東方境的懷中昏過去了。

東方境把她抱到床上，手忙腳亂地往後退，有些無措地看著龍卿若。

龍卿若看過皇後沒事，才過來牽著他的手，眼底有淚光，“是好事啊，你以後有真正的娘了。”

東方境輕輕地嗯了一聲，看向床上的皇後，父皇正在給她擦去滿臉的淚水，含悲帶喜地守在她的身邊。

東方境心裏是有些震撼的，他沒見過皇後這個樣子，唯一一次還是大哥出事那時候。

但那個時候，她都沒有這麽失態。

“出去吹吹風，冷靜冷靜！”龍卿若牽著他的手走出去，外頭的風很大，是初秋的風，涼爽帶著甘甜的氣息。

他看著滿園開始漸漸蕭瑟的花木，輕聲道：“龍寶，我覺得，我人生翻天覆地地改變了，爹換了，娘換了，仿佛我以前二十二年過的都是渾噩日子。”

他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，皇後會是他的母親。

從知道這件事情到現在，他整個人其實都是懵的。

“你高興嗎？”龍卿若問。

“高興啊。”只要不是高氏，任何一個女子是他的母親，他都會高興。

因為，其他的任何女子都沒有傷害過他，沒有虐打過他。

作惡多端，心機毒辣，都不是他不承認高氏的原因。

最大的原因，是作為母親的她，除了毒打和欺負，沒有善待過他一天。

“你能不能給我看看那封信？”東方境問道。

龍卿若把報告遞給他，“你看得懂嗎？”

他展開，點頭，“看得懂。”

龍卿若看著他，他看著信，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個字放，只是一味地點頭，“嗯，沒錯，我是薛鳳飛的兒！”

龍卿若靠近他，“你以後把娘借給我一下可以嗎？”

東方境一手攬住她，“我娘就是你的娘，以後咱一起用。”

“小境你真好！”龍卿若又開心又欣慰。

東方境拉著她的手，“走，我們回府。”

“回府？你不等她醒來了？你不要跟她說說話嗎？”

“一會兒再來，我回去拿點東西，要不你在這裏等我。”他說完，撒手就跑了。

龍卿若看著他的背影，狐疑得很，拿什麽東西？莫非是給皇後準備禮物？

應該是，小境還是很孝順的，懂行啊！

她轉身進了殿中，皇帝還守在皇後的身邊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，見龍卿若進來，他收回了手，道：“記得朕還沒去惡巫山之前，她腹痛多時，晚上總是做夢，備受困擾，她說自己懷孕了，說了好幾次，但朕從不信她的話。”

“嗯，誰也沒想到的。”龍卿若道。

“高氏會有什麽下場？”皇帝揚起憤怒的眸子問道。

“會很慘的。”龍卿若咬牙切齒，“我保證！”

“好！”皇帝輕輕說了一聲，又轉頭看著皇後，短短數日，瘦了太多，憔悴了太多，太讓人心疼了。

“朕有些疑惑，為什麽高氏死了之後，她又重新開始做夢了？這其中是有什麽玄機嗎？”

“我暫時還不清楚，不過我猜測應該當時高氏施行搶胎術，切斷了他們母子的感應，現在高氏死了，邪法消失，他們母子間的感應又連接上了，所以才會導致皇後夢魘連連，甚至因為曾被壓抑過，這感應會更強烈更急促一些。”

“太可恨了！”皇帝心頭憤怒狂燒，他是二十三年才知道有這個兒子，而皇後竟然比他更遲，“她很自責，很自責沒有保護過他。”

龍卿若道：“怪不得她，那個時候，整個江山都在她的瘦弱的肩膀上，後宮的事全部都交給了芳熙太後。”

其實可以想象得到，那個時候朝中信服她支持她掌權的人，不會很多，她面對的壓力很大，壓根不可能顧及到後宮的事。

“阿境去哪裏了？”皇帝問道。

“應該回去給皇後準備禮物。”龍卿若說。

皇帝微笑點頭，幸好，他沒有抵觸。

只是不知道他會給皇後準備什麽禮物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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